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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想要情人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新旧交替的日子。十点多钟再起床是一年当中难得的一次放纵。起床以后,收拾停当,张海潮就要抓紧出发了,他还要为晚上的跨年做一次采购。走之前,他习惯性地到办公室转上一圈才能够安心,这是长时间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其他的主任是以出现场为主,甚至很少到办公室,以至于办公桌上往往会落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他不行,宿舍、办公室,是他的两个根据地,相比之下办公室甚至可能比宿舍还更重要一些。从四楼到二楼,甚至他都已经走在二楼的楼道里,居然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空旷的楼道里甚至能够映出皮鞋触地的回响,往日的热闹在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戛然而止。办公室里还剩下闪着屏的电脑在值守,只是有人为了把内部通讯软件挂在线上,让外人知道有人还在坚守。站在门口,偌大的办公室是空旷的,即便他知道这就是事实,可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惆怅。没有人把这里当家,这里也的确不是家,即便这里再热闹装点得再繁华。

    下了楼,走出门厅,他突然发现,这孤零零的、在满是民房的街道上甚至有些突兀的机关院子已经被临时装点得与往日不同。除了各个门口都新增了一幅幅红底黑字象征喜庆的对联外,还沿着楼面从上而下铺陈出十几串大红灯笼,它们摇曳在风中。为数不多的几棵树上乱糟糟地缠绕着白色塑料皮保护着的灯带。就连斜对着大门的那个大石头前也被安放了两盏崭新的方形射灯,它们互相对应,直视着石头上两个已经朱红脱落的灰蒙蒙的大字,到了晚上会连着这大楼都被照得灯火辉煌。整个院子没有见到一个人,只有那悬在大门上方的两个灯笼,在昏黄的阳光里迎着凛冽的风瑟瑟发抖。及至机关三年,没有了忙碌和希望的张海潮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单位的荒凉,触景生情,他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原来和这单位一样。

    县城的场景却截然不同,各种货摊沿街摆放,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人们喜悦忙碌,加紧采购,准备用半天的时间将所有货物搬运一空。

    张海潮跑东跑西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采购齐备。此时小贩们已经收摊,留下满地狼藉,只有清洁工们还在抓紧清理,还世界以整洁。张海潮打电话联系出租车将自己载回,回到了那个院子,世界再一次变得灰黄。

    这天下午,张海潮又将宿舍仔细收拾一遍。他将舍友的东西归置到一起,免得别人休假回来发现异样。他将卫生认真清理了一番,将每个桌子、床头柜,甚至窗棱、卫生间的梳妆镜都擦拭了几遍。直到在他眼里整个宿舍已经焕然一新,甚至能够给外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才终于停下来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用两个床头柜在两个床中间的空地上合并成了一个简易的小桌,是一个能够轻松围得下6个人的小桌。他拿出了中午在超市采购的一些零食和简单的菜品,放在一次性的餐盘里,紧凑地摆满一桌。随后又摆上白酒、红酒和几瓶啤酒,就如一个大家庭聚餐一般隆重。

    一切准备停当,张海潮拉了一个临时的小群,把办公室里留下值班的青年男女拉进来,然后又在群里发出了一起跨年的邀请。很快,群里就有了回复。有一个人说谢谢主任邀请,说他接了媳妇一起在单位过年,不便再参与集体活动,请大家谅解。还有一个人也说谢谢,可她身体不是很舒服,准备早早就钻进被窝,张海潮知道女人的不舒服男人不便问,只能选择尊重别人的隐私,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另一个人说晚上还有与一大家子视频拜年的任务,不准备再来凑热闹,祝群里人春节快乐,还在群里发了红包。张海潮的盛情被泼了冷水,凉掉半截,看来自己精心准备的跨年夜活动只是理想,只能化作泡影。他只得无奈地掀了掀已经摆放到桌子上盛满水的电磁炉盖子,捏了捏悬挂在窗户外面的速冻饺子,再重新欣赏下整洁的宿舍,然后躺回到床上,想想该怎样剩自己一个人度过无聊的春节。

    七点半一过就进入了春晚时间,电视上闪过的是央视转过来的各地喜迎新春的节庆场面,那是礼花隆隆的热闹,是花灯耀眼的喜乐,是举家团圆的和谐,是普天同庆的祥和。

    无奈,他只能拿过马札一个人坐在简易餐桌的后面,准备独自享受丰盛的晚宴。一年里的最后一天就应该甩掉烦恼,丢掉杂念,他想到要开一瓶酒,便没有过多斟酌地拿过了一瓶干红,打开之后直接倒进了为茶水而准备的直升杯里。他又想到那句“生活要有仪式感”,于是又郑重地把桌上的菜碟聚拢一番,然后夹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咀嚼,呷一口红酒,顺流而下,任酸涩充斥鼻、喉。

    在物质富足的生活里,再怎么美味的食物都没有办法像饥荒年代里的一片红薯干那样,切实地勾起人们肉体上那种对食物本能的渴望。人类生活居然遭受了食不知味的困扰。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张海潮已经快要将一杯红酒喝完,虽然一杯不会把张海潮怎么样,但要将300毫升的量一口一口地品下去也是需要时间的。听到敲门声,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九点多,时间并不晚,但也不算早。在机关公寓里白天都极少会有人相互串门,都是房门紧闭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更何况是在晚上,一般这种情况不是借东西的就是来临时问个事情,说几句话就会走。他不假思索,便去开门,因为房间暖气充足,他甚至没有披挂外套,只是穿了一身得体的藏青色秋衣秋裤,这种装束在宿舍里比家居服还要舒服。门外是同办公室一个姑娘,见门打开,便直接大方进入,毫无羞涩,也无做作。她进门就诧异地问道:“其他人呢?就你一个?”显然她是来跨年的,她简单泼辣,让人对她的动机产生不得半点怀疑。

    姑娘绕了一圈却不知道该坐哪里,便直接坐到了床上。张海潮只得抓过一个马札,让她坐到自己的对面,一面解释说大家晚上都有自己的安排,一面询问她喝哪一种酒,而自己却不自觉地也给她倒了干红。

    重新坐定,张海潮才再有空闲审视面前的姑娘,她一身睡衣装扮,头发披肩,应该是刚刚洗过便来房子凑热闹,穿这种衣着在楼道里乱窜在机关公寓楼里已是不鲜,见怪不怪。

    问题在于人心并不空寂,人有思维。一男一女,年纪轻轻,各着睡衣,关起门来,几口酒几口菜几句话下来就让人感觉到异样,张海潮甚至察觉到这姑娘的出现有了那么一点点暗示的意味,想及于此他开始感觉浑身拘谨。他想,假如这时候自己顺水推舟,也许就是一番云雨之事。可是,他敢吗?他想当然地不敢。如若云雨,他们之后必然在地下建立一种从肉体到感情的亲密关系,就目前情况来说,两人都知道婚姻对他们来说并不合适,那么这种地下关系合适么?必然是麻烦缠身后患无穷,她必然成为自己在办公室无法掌控的一个拖累。

    想到这里,张海潮起身,去开了宿舍的门,他把门敞开,将整个宿舍暴露在过路人可视之下,即便无人,但两人的所有行为已经变得正大光明。

    然而,姑娘走后,藉着酒精与荷尔蒙,张海潮的心底又透出那么一丝丝懊悔,他想着紫红色的绸布睡裤遮挡下的翘挺的屁股,他也想着有此屁股的人弹性十足的年轻躯体,懊悔的既是yín欲没有得到满足,也是白占的便宜没有占到。这无疑是一场可以白占的便宜,是送到嘴边的肥肉,现在想想,他完全可以发展她为情人。他怕什么?他养下她,要付出什么呢?什么都不需要,他竟丢掉了一个免费的泄欲工具。

    这一刻,什么都还没有的张海潮竟然想起了情人,想到了玩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