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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费城的再一次兴起(13)

    新生的光神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在希利斯离开欧德姆大楼之后,它的存在感就变得微弱起来,直到希利斯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亮了电灯,它才重新凝聚起变得只有拇指那么大的身体,它是那样脆弱,比爱尔兰矮妖精还要小,也从不在其他人面前出现,一味地依恋着希利斯。

    希利斯让它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就待在电灯泡里,他回去梅隆宅邸的时候可不会带着它,虽然光神在欧德姆的时候,逃过了如理查德等人的探查,但这里有安德鲁——洛基的代理人,神的躯壳,而洛基是诸神认可的魔法大师,他的魔法能力丝毫不逊色于神后弗丽嘉,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察觉出什么。所以等到希利斯再次回到梅隆宅邸的时候,安德鲁不在,据说回了匹兹堡,理查德在欧德姆,只有莎拉在小厅看书,维达则在庭院里,一如既往地将自己弄得浑身泥土。

    也幸而梅隆宅邸里的仆人都是祭司,不然的话,人们或许就要质疑希利斯与维达的身份了——像是安德鲁、莎拉与理查德等人,他们的代理人也可以说是躯壳,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大变化的,只是在神明依然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比同龄人更年轻,强壮和健康,甚至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只要神明有能力和愿意如此做,但他们的身份也必然会不断的改变,还有的就是神明们并不想在这里耗费太多的力量,于是等到躯壳老去,他们就自然而然地从代理人家族的年轻一代中挑选一个,像是安德鲁,.梅隆,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是被指定的,他满心欣喜地以为他在诸多儿子中被父亲看重,却不知道自己根本就和等待着被屠宰的羔羊没什么两样。

    但维达似乎并不希望那么快的长大,希利斯现在已经是个年轻人,只能说有点纤细,维达身上的时间就如同停滞了一半,若是巴托尔迪夫人这样的人,再次看到她的时候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人类的孩子可是长得很快的,六岁的孩子与十二岁的孩子之间有着天壤之别,而维达……看上去顶多也只长了两三岁而已。

    也幸而维达一直深居简出,又不到外出交际的年龄,才不至于被人怀疑患了侏儒症——人类当然无法第一时间猜到正确的答案。

    维达抓住光神的小胳膊,它缓慢地挣扎着,看上去十分可怜,它甚至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性别,五官模糊,“它可真是喜欢你。”

    大灵也曾经观察与侵入过希利斯的灵魂与身体,“也对,你是神明的归宿,每个神明都会喜欢你,渴望你,虽然方式不一——你也能毫无阻碍地接受和使用祂们赠送给你的力量。”维达说:“你是世界树,你的职责与能力就是根植大地,承托世界。”她捏住小小的光神,把它放在自己的脑袋上,眼神说不出的柔软:“外来神明斩断了我的前路,”她说,原本,如果没有这些外来者,亚美里加与阿费里加应该如同欧罗巴那样——第一代神明出自于原始意志,为了之后的神明时代以自己的思想与血肉奠基,而后人类在二代或是三代神明手中诞生,渐渐地壮大起来,最后,人类从依附神明,崇拜神明到无视神明,甚至于创造自己的神明,就像是——光神,它虽然诞生在这片大陆上,但它的创造者不是亚美里加,而是亚美里加上的人类,所以与野牛之母不同,它对维达又是畏惧,又是疏远——它本该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后才诞生,外来者强行催生了它,它如今十分弱小,当然会害怕大灵,亲近希利斯。

    “你知道他们想要送你去……学校吗?”维达问。

    “不但是我,还有你和塞尔玛。”希利斯说,事实上,阿萨神明并不赞成维达去人类之中学习,一个懵懵懂懂的原始意志才是他们需要的,但洛基认为,系统的,有指向性的学习,能够塑造大灵种子的意志与想法,让她按照他们的期望生长——简单点来说,就是在野牛之母回归之后,维达依然保留着她的记忆,但维达在离开了荒野之后产生的,外貌上的变化,让洛基猜想,衰弱中的原始意志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祂也是会做出退让的。

    若是世界树能够顺遂在被原始意志承认,在亚美里加成长到能够再次承托起九个世界,阿萨神族也不会介意留给维达一个光辉的虚名。

    “大概就和卡莱尔印第安工业学校那样吧。”维达说,大灵已经能够阅读和书写白人的文字,既然如此,她当然也会接触到外界的知识——卡莱尔印第安工业学校的创立人普莱特,一个军官,一个……从实际层面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慈悲的人,他在俘获了七十多个印第安人后,没有如当时大多数人那样,直接杀了他们,剥掉他们的头皮,而是把他们关起来,给他们一定量的食物,教他们说英语,让他们“像是一个绅士”那样的生活,在冬天过去,春天到来的时候,这些印第安人竟然有好几个进入了大学,而其他人也在私人学院里得到了旁听的资格,而他们的学费,都是这位先生从好心人那里募集而来的,这样的成功无疑大大地鼓励了这位先生。

    他由此创办了一座新的学校,专门收集印第安孩子入学,按照他的说法,就像是驯养火鸡那样,将野生火鸡的蛋塞在家养火鸡的肚子下面,等到小鸡孵化出来了,跟随着家养火鸡长大的它们也能够洗刷掉身上的野性——所有的印第安孩子,一来到这座学校,就不再允许孩子们说部落里的语言,崇拜印第安人的神明,举行仪式,穿部落里的衣服,吃部落里的食物,梳理部落里的发型。他们不再拥有自己的印第安名字,只有一个英文名字可以用来称呼,可以说,除了皮肤和眼睛,那里的教士恨不能剥掉他们以往的所有。

    曾经的语言,文化,宗教和人文历史,全都被轻而易举地抹除了,而成效也相当可观,数以千计的学生从那里毕业之后,他们就是另一种肤色的白人。

    一开始的时候,印第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这种学校是干什么的,为了白人的货物,他们竟然也愿意送走自己的孩子,但到了后来,印第安人意识到这些孩子已经被“夺走”了,所以就毫不犹豫地举起枪来拒绝,于是在卡莱尔学校之后的类似教学设施,收容的几乎都是部落的孤儿,而教师的资格门槛也越来越低,欺凌、羞辱与暴力惩罚、,还有更令人作呕的恶行不断地在这座恶魔的泥沼中酝酿,

    希利斯也曾经在斯库基尔河地区遇到过这样的印第安人,他们比茱莉斯的境遇更差,因为茱莉斯至少还被她的部落承认,而这些孩子,部落也不接受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不懂得如何打仗,也不懂得如何狩猎野牛——而白人,不必多说,无论他们是不是有一个英文名字,有一份证书,是个圣公教会的信徒,每个礼拜天都要上教堂……只要一看他们的黑色眼睛,红棕色皮肤,黑色头发,就会立刻把他们视作工具或是牲畜,即便是在如三个头吉姆手下,或是“杀手夫人”的房间里,印第安人的位置也是最底下的,谁都可以欺负他们,嘲笑他们,将自己的怒气与不满发泄在这群红棕皮肤的人身上。

    就像是,无论狗儿怎么晃动尾巴,他们也永远无法与一个人相比,若是他们以为穿上了人类的衣服,学会和人类那样说话,就能和人一样在餐桌上用餐,在一张床上睡觉,等待他们的也只有炖锅而已。